咒迴沼

【太中】

  中原中也从梦里醒来时,正好是午夜时分。夕色的碎发胡乱散在他的脸上,房内冰冷的空气轻抚他的脸庞,他先是凝起好看的眉宇、而后又动了动僵硬的指尖,最后才睁开了双眼,露出里头镶着的海蓝宝石。


窗头微亮月光打进昏暗的房间,一丝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而另一丝则照得他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针齐一地指向同一个方位,在下一秒却又各自分道扬镳。


  外头大雨纷落,打在玻璃窗台上成了点点圆珠,啪嗒声响犹似敲门声;豆大的雨滴从天空滴落窗台,而他的意识从窗台落入地平线——


        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说些话,喉咙却干咳的发疼,中原中也撑起身子想要喝口水,在睡觉之前他事先泡了杯奶茶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他摸着黑朝床头柜伸去,将那冰得灼手的杯子捧至唇前。


  ——咕咚、咕咚。


  冰凉的液体滑过长长的咽喉,流入他的胃里,带着冬日冰霜的感觉。中原中也捧着手中的杯子,和着睡意的脑袋还有些意识不清,他盯着杯里摆荡的奶茶,寻思起那将他逼醒的梦境。


  他还记得梦里有一双犹似宝石的鸢色眼睛,眸底映着两个身影,一个是15岁的中原中也、一个是22岁的他自己。就是在一片盛开的花海之中,中原中也看见了那双美丽眼睛,15岁的中原中也发现了他,并递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时候的他与现在并未有太多的区别,真要说的话,现在的中原中也可要狼狈多了,毕竟他搭上了一个令自己厌恶至极的人。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睛。


  是啊,是那个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那最猖狂的年纪与之相遇、在那最动荡不安的时期与之分离、又在蜕变成长的季节与之重逢,那始终注视着自己、而自己也始终被牵着走的——


  那是太宰治的眼睛。


        他最熟悉、也最讨厌,眸底始终映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人家总说爱人的眼里柔情似水,那在太宰治眼底翻腾的,绝对是能将他淹没溺毙的浪涛,而且还不允许他逃离。


  思至此,中原中也难得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将杯子放回柜上,他又拉起被褥钻了回去。


  /


  中原中也在太宰治离开黑手党的那一天去了酒吧,因为他的车被某个该死的混蛋给炸了。火烧车的景象他倒没少见过、但看着自己的爱车在火舌的拥吻之中燃烧炸裂,这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黑手党干部还真没有见过,满腔怒火也只能伴着仰天的长嚎随风逝去。


  当他选择在夜幕的拥护之下漫步回家,巷弄之中矗立的酒吧悄息向他发出无声的邀约,或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中原中也只犹豫了一下,便阔步走了进去。


低调的暗色搭着抒情的爵士起舞,店内的客人零零散散、也可以说是空无一人,最后一组情侣在中原中也推开门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女人身上浓厚的香水味让他忍不住凝眉,直到门扉掩上了那气味。


  年轻的调酒师送走了上一组客人,在见到他时脸上又扬起了微笑,他也有着一双美丽的栗色眼眸,温柔的令人沉醉。中原中也没有与他对上眼就坐到了吧台前,他向调酒师要了几杯调酒,到手就是干了一杯Black Russian。


        注视的他的眼眸微微弯起,又给他递上了一杯Old Fashioned,中原中也这回并没有急着喝掉它,而是缓缓地将玻璃杯压上唇瓣,探出舌尖轻触酒液;味蕾尝到了呛辣,而后又涌上了甜味。


  「先生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调酒师的眼睛始终看着他,这或许可以理解成是对职业的敬重。他没有再拿起摇杯调酒,而是勾起嘴角的笑容,带出他的疑问。


  「……」酒精渲染的效力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中原中也眯着眼睛,映出的画面却是与他的蓝相异的火红,「有个该死的家伙离开了。」


说出这些话时低落的语气自己都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与调酒师对上眼,他看着映出自己模样的栗色珠子,大大地咋了一声,「别误会,我很高兴他滚出了我的生命。」


  调酒师轻笑了一笑,从后头的酒柜之中又挑出了几瓶酒水,他弯起好看的眉宇,向着眼前的夕发男人轻声说道: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先生你是醉了几分,又是爱他多少呢?」


  中原中也一时之间语塞了,还算精明的脑袋在此刻像是塞进了什么,他回答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在那雙眸中他选择沉默,用更高浓度的酒精淹过他的大脑。


  /


  中原中也再次醒来时,是被门扉后头透进的光给吵醒的。眯起蓝悠悠的眼眸,中原中也偏过头,白花花的绷带率先跳入他的眼里,再来才是它们缠住的主人。


        太宰治坐在他的床边翘着腿摆弄手中的手机,门外鹅黄的暖光与窗头冰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那模样多好看啊,中原中也用最佳的视角观赏过了一遍,才又将自己抽离温暖的被窝。


  「你醒啦中也。」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太宰治放下照的他疲累的手机,回过身去刚好与中原中也对上眼。


  「你没关门,很刺眼。」中原中也的口气带着睡意,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视线从对方的眼睛晃到了他拿着的手机,「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的后续处理罢了。」太宰治耸耸肩,关上了萤幕,随手将手机丢到了一旁。


他们今天才刚联手击退了组合的手下,虽说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筋疲力尽之后将他一个人丢在了原地后先行离开,但他也在中原中也被部下送回家中之后大摇大摆地闯进他家,嘴上嚷嚷着中也不需要人照顾之类的把他的手下赶走,并亲自替伤痕累累的干部先生包扎伤口,然后借着看护之名又一次地赖在中原中也的家。


  反正赶也赶不走,还不如就留着他吧。


  中原中也的视线随着手机落入黑暗,又飘回了太宰治的身上。他手里磨蹭着腹部上的绷带,似在确认伤口的恢复,「那些家伙……明天就将他们全部收拾掉。」


        「你的心智终于被帽子吃掉了吗?」见状,太宰治翻了他一个白眼,抬手便是硬生生地将人压回了被褥,鸢色的眸里含着满溢的不满,「你今天使用了污浊,需要休息,还是中也你以为我会再让你这样疯狂乱来?」


  明明是你让我使的。中原中也挑起了眉,没有将这话说出。当了那么久的搭档,他至少看得出太宰治眼里的意思。


  「好了,快躺下去,中也你是小孩吗还需要我哄睡啊?」


  中原中也起初没有回应太宰治,他顺着对方强硬的动作,乖巧的有些过分,却又在太宰治抽手离开时伸手拽回他。


  「太宰。」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头,顿了一下琢磨说词才又说道:


  「你值得我为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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